《奢望人潮》[奢望人潮] - 奢望人潮第7章

說干就干。
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迫切地想干成一件事。
我真的有在認真計劃。
我爸的產業太龐大了。
所以就算他再不喜歡我。
我在他有些手下面前還是尊敬的二小姐。
我想,如果要脫離我爸的魔爪,只能把邵辭禮送去國外。
那幾天,我表面上是在學習。
暗地裡在偷偷攢錢。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好傻好傻。
我怎麼就會覺得,把機票偷偷給邵辭禮。
繞過我爸的耳目。
黑夜裡偷偷行動。
就能把邵辭禮送出去呢。
那天晚上,我收拾好一切,把機票遞給邵辭禮。
他默不作聲地收下了。
我告訴他,一直逃就好,逃到世界的盡頭去,別回來,別回頭。
他看着我,看了我很久很久。
那時的我感覺自己幹了件牛逼事。
現在回想看看。
是我。
是我把邵辭禮害死了。
14那天晚上後,邵辭禮就真的不見了。
我爸那也沒動靜。
我真的以為我把邵辭禮送走了。
他現在已經在地球的另一端下了飛機。
所以那幾天,我少有的有了些好心情。
而且我爸也不知道怎麼的,對我寬鬆了一些。
他甚至還頭一次邀請我去少峰山山頂吃飯。
少峰山山頂那家飯館是我爸開的,大概也算是他的私人廚房了。
這是我頭一次被他帶去山頂吃飯。
我換上了從來沒有穿過的新裙子,坐在我爸身旁的副位上。
這間包廂有一個巨大的落地窗,能看清整個山頂的全貌。
觥籌交錯間,我爸舉着酒杯,說等會有個很好看的節目邀請大家看。
那時,坐在位子上興奮不安的我不知道節目是什麼。
知道的話,我應該會恨不得穿回去,抽自己幾巴掌才好。
酒過三巡,大家聊得差不多,紛紛好奇那個節目到底是什麼。
我爸站了起來,耀武揚威地介紹。
這幾天,我抓了一隻小叛徒。
那隻小叛徒,好像和我這位小女兒還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不過沒關係,叛徒馬上就會給我們帶來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了。
我愣在那。
感覺握着湯勺的手不是自己的了。
我的視線朝下看去。
巨大的玻璃窗,原來能將山頂的一切展現得那麼清楚。
那個,身上被綁着繩子。
滿身血污,看不出人形的人,真的是邵辭禮嗎?
我不知道,我不敢認,我真的不敢認啊。
我跟我的這隻小叛徒說,我可以給他自由的機會。
前提是,他必須得拽着這輛麵包車的門。
一直開到山下,不準鬆手,鬆手就代表他放棄了。?!
可是,邵辭禮腿上的傷和血肉都漫出來了啊?
要幹什麼?
要讓車子拖着他這條傷腿拖行?
還得他自己抓住?
瘋了吧。
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取樂的方式。
我顫抖着,衝到我爸面前,這是我這輩子頭一次對着他情緒失控。
我怒吼着說他不能這麼做,斥責他泯滅人性。
可他的保鏢早有預料般將我拽住。
那個禽獸在我身旁冷哼了一聲,說。
我可得好好看着。
看我這個怪物的愛人,為了我,犧牲了什麼。
麵包車啟動了,我怒吼着,盯着那長長的尾燈。
車向山下開去。
拖着什麼。
拖着我這顆殘破的心唯一的寄託。
拖着我黑夜裡僅剩的光。
他沒有鬆手,一直沒有。
……我爸說就算邵辭禮沒鬆手。
他也不會放過邵辭禮的。
他會把邵辭禮扔到荒郊野外的垃圾場,沒人會管他。
我一直在掙扎,我憤怒,我想把我面前的一切都撕碎。
賓客散去,我感慨命運的不公,死死地盯着他。
我永遠也想不明白,作為父親,他為什麼這麼恨我。
那天,大概是他心情很好,大概是我的囂張又觸怒了他。
他告訴了我一個真相。
一個我從不知道。
一個令我否定自己的真相。
……為什麼,我的姐姐,比我大好多呢?
為什麼,我總是比同齡人要遲鈍一點呢?
上生物課時,老師曾經說過:近親交配,其子女有基因缺陷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的爸爸恨我,因為我本不該存在的。
我是怪物,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我是我……姐姐和父親的孩子。
我誕生於這個世界。
就源於一場倫理與道德的破碎。
……知道這一切後,我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
世界在我面前悄然隕落,況且我失去了唯一的底氣。
我開始發瘋,隨處可見地發瘋,我爸為了關住我,變本加厲地對我進行打罵。
我鬧過無數次,換來的是更加殘忍髮指的折磨。
我想過自殺。
上吊,割腕,跳樓。
脖子上的疤痕就是這麼誕生的。
被我姐救下了,她說她愛我,因為我是她的孩子。
我接受不了這一切,真的。
我想把我整個人從裡到外翻過來,我想戳瞎自己,想在腦子上鑿一個洞。
我去我爸的公司鬧事,我對他做過最有傷害的事,就是一把火把他的酒店前台給燒了。
後來,我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在這裡,我度過了慘無人道的一段日子。
拘束衣,鎮定劑,電擊儀。
我的一切變得破碎,生命在我面前分成了好幾段。
每天的日子都像擠泡泡一樣,分裂,噴涌,然後聚合。
直到某天,醫生說,有人來接我了。
那到底過了多久多久呢。
我坐在拘束椅上,那天我沒睡好。
頭髮亂亂的,我想到底是誰來看我了。
是誰我都要狠狠地攻擊他。
結果門打開了,是我記憶里那個被埋藏了一百遍的影子。
是一個,我以為他早就不在這世界的人。
我劇烈地掙扎,死死地盯着他。
穿着西裝的邵辭禮嘆了口氣,對一旁的護士說,給她解開吧。
束縛被解開,我猛地撲向了他,他被我撲得一個踉蹌。
我一口咬向了他的肩膀。
我說過,不管是誰來,我都要攻擊他的。
那群人上前想把我拉開,被邵辭禮制止住了。
他抬手,摟緊我,一下一下地揉着我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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