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從容不迫的表情。

　　他們住在一起八年，每次兩人見面，就算賀霆霆一句話不說，李卿卿對賀霆霆的愛意，也會像一把烈火，義無反顧地投身在萬里冰原之中。

　　李卿卿的不同尋常，讓賀霆霆意識到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他臉色差了些：「要鬧到什麼時候？」

　　李卿卿先是低頭不語，聽完這句話後，電光火石間李卿卿突然想到那句話，其實許明朗他們說的沒錯。

　　賀霆霆只要一個眼神，一句話，她就會乖乖拎着行李跟着他回去。回去繼續做深愛着賀霆霆的李卿卿，整個世界為他轉着，為他歡喜，為他獨傷。

　　李卿卿看腳下光亮的地板，那是她一遍遍擦出來的。每擦一次，她就在心裏對自己說，忘了他。

　　如今，地板已經被她擦得毫塵不沾，李卿卿的心也變得枯寂。

　　見她不說話，賀霆霆的視線落在別處，「你喜歡住這種地方？」

　　李卿卿抬頭，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怎麼了。

　　他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隨意地落在膝處。

　　是一個談判者的姿態：「沒有傭人保姆，沒有最好的食物，沒有最漂亮的衣服。」

　　「你能習慣？」

　　這些話，李卿卿聽得字字誅心，他的話句句都是利益衡量，竟一句都不參雜感情。

　　在賀霆霆商人的世界裏，興許是這樣，每一個決定都是在衡量。

　　李卿卿捨棄優越的條件，一個人跑住在寒酸的公寓，在賀霆霆心裏，是很愚蠢的。

　　不過面對着終究是李卿卿，他覺得自己應該更耐心些。

　　語氣變得沒那麼功利，聲音也柔和許多。

　　低聲哄道：「聽話。」

　　以前，「聽話」這兩個字，是一道符咒。

　　不論李卿卿有多不高興，多傷心，多想要放棄賀霆霆。

　　只要他一說這兩個字，李卿卿便會收起所有的小情緒，乖乖地走進賀霆霆為她畫制的圈牢，帶上枷鎖，日復一日地等待着他。

　　時至今日，再聽到這兩個字。

　　李卿卿像被針刺透了全身，泄露出所有的勇氣，裏面的愛意變得空蕩蕩。

　　「賀霆霆。」

　　沙發上的男人凝眸。

　　李卿卿傾盡全身的力氣，低聲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要尊重了解過我？」

　　賀霆霆的眼睛在瞬間有一絲絲訝異，很快變得平靜。

　　平穩的口氣：「為什麼這麼說？」

　　李卿卿失笑，她怎麼會問他這麼蠢的問題。

　　但凡他有一絲尊重過她，許明朗就不敢打她，賀母就不會刻薄地待她，許明月就不敢堂而皇之地住進賀家享受着她李卿卿的一切。

　　賀霆霆似有些煩躁，「你想要什麼尊重？」

　　他其實並不喜歡這樣的李卿卿，跟平時很不一樣。以前每次見面，李卿卿都很粘他，一刻都不會跟他分開，會在他懷裡柔聲訴說是多麼思念他，也會溫柔動人的微笑，閉上眼睛踮起腳尖要親吻他。

　　這些以往的待遇，今晚都沒有。

　　賀霆霆頗有些冷意地看着李卿卿，說實話，他並不喜歡李卿卿耍小脾氣。也不喜歡她這樣刻意地和他保持距離。

　　李卿卿覺得自己沒必要跟一個商人談判，因為根本談不贏。

　　「你連尊重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忍着心裏的不悅：「 說，你想要什麼尊重？或是現在誰不尊重你。」

　　李卿卿嘆了口氣：「你真是……連句人話都不會說……句句戳在人心窩上。」

　　到底是心死：「我們還是……分……」

　　一陣突如其來的電話聲打斷李卿卿的話，賀霆霆的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接起電話。

　　李卿卿的話沒有說完。

　　賀霆霆簡短地接完電話後起身：「有什麼話回去說。」

　　說著朝她伸手，示意跟過來。

　　李卿卿不動，兩人僵持片刻。

　　賀霆霆挑眉，似在隱忍：「還沒鬧夠？」

　　李卿卿沉默了一會兒後，再開口，卻脫口而出：「賀霆霆，我們分手吧。」

　　賀霆霆眼神垂落在她的臉上，不語地看着她，似乎對這句話並沒有什麼太重分量：「分手？」

　　他冷漠的臉龐看不出喜怒。

　　李卿卿點頭：「我不想再喜歡你了。」

　　賀霆霆的表情像是隱忍到了極致：「我不知道賀家是有什麼沒有滿足你。」

　　「想要什麼列個清單給管家，他會給你安排。」

　　那一霎那間，八年的愛戀。

　　李卿卿除了疼痛，心裏什麼都裝不下。

　　她扶着額頭，試圖冷靜下來。

　　即使她現在很生氣，想去扯開賀霆霆臉上那一派鎮定自若，自以為是的面具。

　　「不用了，你以前送我的那些禮物也都留在賀家，你們可以隨意處置。」

　　她用盡全身力氣，遭受萬分煎熬做出的決定，在他眼裡，卻像是在看一個小把戲。

　　一個為了吸引他注意，爭求他關注的小伎倆。

　　賀霆霆語氣頗為不耐：「這段時間出差，是我冷落你。」

　　「以後我會注意。」

　　這是賀霆霆第一次在李卿卿面前低頭，給她解釋。

　　李卿卿搖頭：「不，賀霆霆……我是說，我們沒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