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想過要她死。
可如今這番話，再怎麼解釋林酥酥也不會信。
可縱然她不信，他還是想解釋。
周秦上前一步，站在一個讓大家都覺得安全的距離，才停下來說話。
「林酥酥，我此番前來並非問罪，也沒想過殺你。」
林酥酥看起來饒有興緻，「那你來是做什麼？
難不成是要為我攻打嶺南獻計，若是如此，我很是歡迎。」
周秦沉默。
他也大約明白林酥酥為什麼要攻嶺南。
在林酥酥的眼裡，嶺南預判天機，插手她的生活，是害她至此的罪惡源頭。
她對嶺南的恨意估計不比對他的少。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查明楚將軍之死的真相。」
可一提到楚老將軍，林酥酥卻突然沉下來了臉，提劍以迅雷不及耳之時，刺到了周秦的命門。
「你找死？」
那劍再往前一點，周秦就會面向當場，可周秦卻一動不動，只滿眼痛苦望着林酥酥。
這一副任由林酥酥宰割的樣子，卻反而讓林酥酥心中提不起勁。
她冷淡收起劍：「死，未免太便宜了你。」
她要留着周秦的命，她要讓周秦親眼看到，他所愛重的師門覆滅。
只有這樣，周秦才知道失去最心愛的東西是什麼滋味。
「玄陽子，把人帶回瞭望殿。」
說完，林酥酥轉身就走。
周秦想要追上去卻被玄陽子攔住：「你就沒點眼力見，陛下已經厭惡到，根本不想看見你，你還湊上去做什麼？」
周秦冷冷瞥了一眼玄陽子，神色間的冷酷一如從前：「若是這其中有正陽派插手，我必會讓正陽派覆滅在嶺南之前。」
不用周秦解釋細說，玄陽子也知道。
周秦說的是他和林酥酥之間的糾葛。
不過這事啊，他還真不怕查，玄陽子甚至收了劍，還哥兩好的拍了拍周秦的肩膀。
「你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也想知道有哪個神人竟然闖過了嶺南派的天塹，盜走了你們的機密，還下了這麼大的一盤棋把你這個大弟子耍得團團轉。」
「嘖嘖，這背後之人毀了你三年來的謀劃，我猜啊他指不定還和你熟的很。」
都說，對手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玄陽子是周秦一直以來的對手，他倒還真知道周秦真正做了什麼？
周秦一個冷眼睨過來，玄陽子便知道周秦動怒了：「罷了罷了，不跟你說這些口舌之爭了。
跟你這個林酥酥待在一塊，無趣極了。」
「哎呀，我還是去看看陛下今天選了哪個夫侍事情比較有趣？」
聞言，周秦的臉色頓時一沉。
玄陽子感受到了這忽然冷烈的氣場，只勾唇笑笑，心道：今晚有好戲看。
日暮西沉，夜漸已深。
周秦的進宮並沒有給林酥酥帶來多久的影響，只是中途大內侍又來找了她一次，只為了一些宮人分配的小事。
她擺手讓人自己決定，這種小事她沒有必要費心。
林酥酥批完了所有的奏摺回到寢殿，只是剛剛走進浴池，她就明顯感覺到不對勁。
雖然隔着一道厚重的屏風，但她明顯感受到一道粗喘的呼吸聲。
是誰？
哪家的刺客藏身的本事這樣拙劣？
第二十五章 鐫刻林酥酥抽出腰間的軟劍，一劍劈開屏風，一個黑影便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身玄衣的周秦。
「你來這裡做什麼！」
林酥酥冷臉。
傻子都能看出來林酥酥對他的不喜歡，此刻周秦心中的酸澀和痛苦交汐。
玄陽子之前說的話又浮現在周秦的腦海。
侍寢。
一想到她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那些如花瓣一般的甜蜜美好會被別人品嘗，他就恨不得殺掉她身邊所有的人。
他從未有過這樣暴虐的心思，可如今他也不想控制。
走火入魔便走火入魔吧。
周秦一個閃身，在林酥酥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就把人壓在了屏風上。
林酥酥頓時怒氣上涌，可她卻發現她竟然掙扎不開，她正開口要罵，卻發現按住自己的周秦竟然在發抖。
凝眸細看，周秦的一雙眼眸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通紅，這一張冷靜自持的臉。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一臉的偏執。
他說：「你是我的妻，我的。」
每一個字，似乎都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眼中洶湧的情緒幾乎要烈成實質。
如斯的感情，哪怕是千百萬句，我愛你都抵不上。
林酥酥感受到了這份情誼，可她卻只覺得嘲諷。
多可笑。
周秦竟然愛她。
她忽然不想掙扎，她靠在屏風上，衝著周秦淡淡一笑，又滿不在意的語調問：「你愛我？
從什麼時候開始？」
周秦沒有回答，她已經很久沒有對他笑了，她這個笑蠱惑着周秦，情不自禁的低下頭，想吻住那心心念念的唇。
可林酥酥卻偏頭躲過，還道：「不回答我的問題，不許碰我。」
感受到林酥酥不再掙扎，周秦的心中像是被一陣春風吹過，漸漸撫平了他心中的暴虐。
他凝視着近在咫尺的臉，沙啞道：「煦雖在意生死，可也不會因生死出賣感情。」
「哦，」林酥酥拖着長長的音，故作恍然大悟，而就在周秦以為可以和她親近之際，林酥酥的眼中忽然湧現清晰的嘲諷。
「這麼說，你願意娶我是因為你愛我，而不是那什麼天命啊，生死情劫之類的？」
「國師，周秦，你這份愛可真是偉大呀，一邊愛着我，一邊讓我自生自滅，讓我家破人亡，讓我生不如死。」
周秦眼中的光芒瞬間熄滅。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問題我覺得沒有必要爭論，不管你編一個什麼原因出來，可我這三年來受到的冷遇是事實，被嘲諷也是事實，外祖父當初受刑也是事實。」
林酥酥忽然拉近自己和周秦的距離，兩人的呼吸都能噴洒在對方的鼻翼上。
近在咫尺。
去宛若天涯。
「你但凡記得一點，當初在金鑾殿上對我的視而不見，就不會愚蠢的跑到我面前說你愛我。」
林酥酥一點點推開他，眼中的嘲諷冰冷如尖刺：「與其說你愛我，還不如說你對我這副身體食髓知味更讓人信服。」
她每說一句，周秦眼中的痛意就深一分。
到最後，那雙眼紅的跟入魔已經沒有區別。
第二十六章 惹塵埃林酥酥朝里走去，沒走兩步，卻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