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去洗洗手，吃飯吧。」
佟父放下報紙，眼皮一抬，沒有什麼神采。
「嗯。」
李存勖點點銥誮頭，去洗了手後坐了下來。
佟母將最後一鍋湯端上桌：「除夕了，難得夜輝回來，趕緊多吃點。」
李存勖眼神一沉，沒有回答。
電視里正在放着春晚，喜氣洋洋的小品和觀眾的笑聲與飯桌上的沉默形成了鮮明對比。
當電視里的歌星唱到《團圓》這首歌時，佟母的眼淚霎時落在了盛滿湯的碗里。
佟父皺了皺眉：「你又怎麼了？」
佟母抹了把眼淚，看着桌上的紅燒魚，喃喃道：「林安悅最喜歡吃魚了。」
「哐」的一聲輕響，李存勖手裡的碗落在桌上。
拿着筷子的手顫了顫，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放下，起身走進了房間里。
佟父看着李存勖落寞的背影，眼眶也紅了些，帶這些責怪的語氣道：「不是說好不要在夜輝面前提這事嗎？」
佟母被他一說，眼淚掉的更凶了：「兩年前的今天，林安悅還在，好好的人沒了，你要我怎麼……」「別說了。」
佟父打斷她，也放下了筷子，「這都是命。」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要不是佟母打破砂鍋問到底，李存勖都不知道要把和林安悅離婚還有她出事的事情瞞多久。
佟母又擦了下眼淚，心疼的不行。
她知道林安悅是個好孩子，因為兩人沒有生孩子的打算，所以對林安悅有些意見，但她卻是打心眼兒里喜歡這個兒媳婦的。
可是李存勖卻告訴她，兩人不僅離婚了，林安悅還因為飛機事故去世了。
當時她立刻就癱倒了。
好好的家，就這麼散了。
房內。
李存勖坐在床沿邊上，看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壓抑了不知道多久的苦澀因為佟母的一句話重新冒了上來。
右手輕輕摩挲着婚戒，他眼角泛紅，平日如刺一般的冷厲與威嚴好像全部都軟了下來。
李存勖嚅動了下唇，眼中的哀傷好像已經溢了出來，將他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
婚戒是他唯一思念林安悅的媒介。
他和林安悅沒有合照，結婚的時候也沒有拍過婚紗照，而林安悅那次在後院燒的東西就包括了她所有的照片。
她所留下了的東西，只有她的婚戒。
李存勖苦笑：「你真是小氣到連一個夢都不給我。」
電視機的聲音穿過門縫傳到他耳朵里，讓他的心再次一緊。
結婚前兩年，林安悅就是獨自一人和佟父佟母吃晚飯後再回到家，孤獨地度過大年初一。
第三年，他終於接她回去了，然後他提出了離婚。
「叩叩叩——」敲門的聲音阻止了他越漸深陷的思緒。
「夜輝，把飯吃了吧。」
佟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李存勖回道：「我不餓，您和媽吃吧。」
而後，佟父也沒有再勸，房內再次靜到能聽見外面的聲音。
李存勖看了眼手機，打算明天去看看莫母。
才放下手機，有些刺耳的鈴聲讓他眉心一擰。
是陳燁的電話。
李存勖有些不耐地按下接聽鍵：「什麼事？」
「我好像看到林安悅了。」
第十九章 沒有家人陳燁的一句話讓李存勖心咯噔了一下。
「你說什麼？」
他覺得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者是陳燁說太快了。
「今天下班時，我好像看到林安悅了。」
陳燁的聲音好像是因為激動有些顫抖。
而這話聽第二次又讓李存勖覺得荒唐，當初陳燁恨不得把林安悅的遺體拖到他面前，告訴他林安悅已經死了。
現在他卻說他看到了林安悅。
李存勖心裏燃起一絲火苗，哪怕林安悅死了，看到陳燁對她還這麼貪戀他都很不快。
「你眼花了？」
他冷冷地回了句。
「不是。」
陳燁的語氣也並不是很有底氣，「真的像她，那個人坐着輪椅……」「像她，但不是她。」
李存勖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眼中的冷意在掛掉電話後緩緩褪去，但眉頭卻未平展。
因為陳燁的話，他的心起起伏伏，最後還是自嘲一笑，笑自己怎麼會跟陳燁那傢伙一樣。
次日。
李存勖去看了趟莫母后才去了公司開會。
而陳燁心神不寧的模樣惹來了李存勖一通白眼。
「去找主任吧。」
李存勖睨了坐在一邊的陳燁一眼。
陳燁一愣：「幹什麼？」
「請假，或者辭職。」
李存勖覺得跟他多說一個字都很費事。
陳燁表情僵住：「是因為林安悅，所以你老是對我這麼刻薄？」
李存勖理了理衣領：「自己心裏清楚就好。」
「你……」陳燁捏着拳頭，心中有氣卻又不能發泄出來。
林安悅沒出事之前，他們的關係說不上好，但也沒有到現在這麼針鋒相對的地步。
直到他說出那次事情的原由到林安悅去世，他和李存勖鬧僵了無數次，要不是看在是同一航班的同事上，恐怕早就不知道打過多少次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