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走到大門外，卻發現門是虛掩着的。
謝晨皺了皺眉，遲疑了一會兒推門進去，還沒等他開口叫人，就看見地板上躺着的江書晏。
「徐哥！」

第十六章最後一次比賽

謝晨連鞋也來不及脫，連忙跑了過去將不省人事的江書晏扶起來。
只是剛將他翻過身，就聞道一絲酒氣，他掃了眼一旁的茶几，都是些空酒瓶和煙蒂。
謝晨眉頭一蹙，腹誹着這成什麼樣子了？
「嘭」的一聲輕響，他忽然踢到了什麼。
謝晨低頭一看，頭髮頓時發麻，背脊一涼：「骨，骨灰盒！？」
一個暗紅色的木盒靜靜地躺在江書晏倒下的地方，他一邊把江書晏放到沙發上，一邊用驚懼的目光看着那木盒。
徐哥這幾天不會都抱着這東西吧！？
被他這麼一挪動，江書晏悠悠轉醒了，只是還沒睜開眼時他的雙手好像下意識地去摸什麼。
「徐哥？徐哥？」謝晨推了推他。
江書晏緩緩睜開滿是血絲的眼睛，疲倦的眼神在清亮後有些慌亂。
他倏然起身，低着頭在沙發上摸索着：「陳千語？陳千語呢？」
「徐哥……」
謝晨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書晏踉蹌地撲過去，將木盒寶貝似的抱在懷裡，嘴角彎起，蒼白的臉上帶了几絲安心。
江書晏抱着木盒，空落落的心才逐漸被填滿。
他抬起頭，撞上謝晨的目光後，眼神驟然變冷：「你來幹什麼？」
謝晨聞言，心裏發悶：「徐哥，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你連兄弟們都不要了？」
江書晏重新坐回去，語氣平淡：「有什麼事？」
他將木盒放在腿上，俯身拿了根煙銜在唇邊，點燃後吸了一口，意識才算清醒了些。
謝晨壓下心頭的不快，將邀請函拿出來：「今年的狂飆賽。徐哥，你去嗎？」
他其實也拿不定主意江書晏會不會去，現在他的狀態可不比之前。
江書晏眼眸一暗，沒有立刻回應。
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因為這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比賽。
可現在他猶豫了，甚至有了絲懼意。
對那賴以生活的極速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你們去吧。」他吐出一口煙，眸光在煙霧中晦暗不明。
雖然想過這個回答，但是謝晨還是有些不甘:「徐哥，你不能因為那件事永遠消沉下去吧，如果這一次再奪冠，你就可以直接進入國際賽了。」
江書晏抬眼看去，冷厲的眼神讓謝晨一怔。
「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們的榮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車隊的人越來越懶散，無論是什麼比賽，基本上都是江書晏出面。
也是因為他，他們這支車隊才有了現在的地位。
而其他人，似乎都被榮譽蒙住了眼，生怕失敗，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總是推脫讓他去參賽，他們則是享受勝利後的讚譽。
謝晨臉色一變：「徐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書晏話里的意思他也知道，但他沒有辦法改變，只能跟着他們一起「混」。
一片沉默後，江書晏突然伸手將邀請函拿了過來：「最後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比賽。」
「……徐哥，你，你要隱退？」謝晨臉色更加難看。
江書晏將煙蒂扔進煙灰缸中：「嗯，車隊的事情你們看着辦，不用來問我了。」

第十七章回來好不好

江書晏的話說的很決絕，讓謝晨一時間僵住不知怎麼接。
他現在風頭正盛，又因為那場事故，業界人都注意着他的動向，在這個時候隱退，得有多少輿論。
然而謝晨也知道，他根本左右不了江書晏的決定，只能悻悻離開。
才出了大門，謝晨卻又覺不甘心，給林小冉發了個短訊才離開。
終於又回歸到安靜的客廳再次瀰漫起煙和酒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江書晏仰頭喝掉一瓶酒，清醒的意識又開始逐漸模糊。
他泛紅的眼睛看着懷中的木盒，啞聲呢喃着：「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只是話還沒說完，江書晏眼眶又是一熱，他慌忙仰起頭，將眼淚生生逼了回去。
以前林小冉「死了」，他靠着酒精麻痹自己，讓他忘記那件事。
可是現在無論他喝多少酒，陳千語的臉還有那天的事總是清晰地在他腦子裡重複。
他不僅沒能忘記，心卻被折磨的幾近崩潰。
江書晏抱着木盒，悶聲抽泣着：「你回來好不好……」
另一邊，秦南澈正在辦公室和孟凡說著陳千語的治療計劃，負責陳千語病房的護士急匆匆地跑過來。
「孟醫生，病人醒了！」
孟凡還沒反應過來，秦南澈率先站起來跑了出去。
他無奈地搖搖頭，拿上病曆本跟了上去。
病房中，才醒過來的陳千語腦子一片混亂，除了疼痛什麼也沒想。
後背火辣辣的灼燒感讓她覺得甚是煎熬，而左邊臂膀也似是被壓久了，陣陣難忍的麻痹感讓她想翻身。
「哎，你不能亂動，會壓到傷口的。」
護士連忙阻止她，生怕她不注意翻身壓到才換好葯的傷口。
還沒等陳千語反應反應過來，秦南澈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盞盞！」
「……南，南澈？」
陳千語的聲音細小如蚊，秦南澈卻欣喜地笑了出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孟凡後腳來了，替陳千語檢查了一遍後道：「現在主要還是要等身上的傷癒合，這段時間飲食都要多注意，忌辛辣和油腥，多休息。」
等孟凡走後，陳千語意識才完全清醒過來。
她忍着痛，半睜着疲憊的雙眼，眼神漸變的擔憂。
她竟然沒死，江書晏呢？她記得江書晏沒事的。
「南澈……」她將疼痛艱難地壓了下去，看向秦南澈。
秦南澈立刻將耳朵湊了過去，輕聲道：「沒事，別著急，慢慢說。」
「嘉衍，嘉衍他……在哪兒？他，他怎麼樣了？」
斷斷續續卻很是清晰的話讓秦南澈臉色一僵，沒有回答。
陳千語居然還在想着江書晏那個混蛋。
他心底划過一絲妒意，但還是輕聲細語地回了句：「放心，他沒事。」
陳千語聞言，被氧氣罩遮住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
太好了，他沒事。
看到她的笑容，秦南澈眉頭不由一蹙：「盞盞，他對你那麼狠心，你為什麼要……」
察覺到自己語氣中帶着些怒意，他立刻停了下來。
陳千語也沒有立刻回答，不僅是因為沒有力氣，她也不願意多解釋。
她愛江書晏，她不知道江書晏愛不愛她，但她知道他們之間有誤會。
如果誤會解開了，哪怕他不愛自己，她也會笑着轉身離開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