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入殮》[冰冷入殮] - 冰冷入殮第9章

肖楠仰起頭,深呼吸一口氣,表情好像是在享受一頓大餐。
他咯咯咯地笑了,肩膀上下浮動。
我頭一次對他那麼陌生。
肖楠,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從肖楠身上長出來的陰繩越來越近,好像一條毒蛇,吐着信子向許瀟的方向襲來。
我抽身拿起小刀,抓着陰繩,一刀砍下去。
但那東西並不是實體,切下去分成兩段後,兩頭都扭動起來,斷掉的地方,又慢慢相互靠近,連在一起。
我來不及多想,背上許瀟,往外面跑。
穿過那條長的看不見盡頭的長廊。
右上的窗,外面的雲更加黑了,隱隱有雷光在其中。
許瀟趴在我的身上,輕聲道:等下我幫你拖住他們,你把李沐怡屍體上,你的那部分衣服拿走,然後不要回頭,離開這裡。
那你呢?
傻狍子,我還能出事么,我那麼厲害。
她咳了幾聲,聲音已經不如長江旅館時的輕鬆。
我在大學學的是入殮,並不是捉鬼降妖,但多少聽過一些術士專門買通入殮師,為了各自的目的,在屍體上作文章。
所以當時師傅明令禁止,不管是誰,不管給多少錢。
劉宇,你手上的屍體就是你的客人,不要把客人給任何人。
屍體,也是有尊嚴的。
我們做入殮的,就是給死去的人,最後一點尊嚴。
我背着許瀟,小腿酸澀,但前面有光。
回到靈堂,李沐怡的照片依舊呈放在花卉前。
大概是光影的關係,她清純的笑容,此刻格外恐懼。
要怎麼破陰繩?
要怎麼在肖楠的眼皮子底下,搶走李沐怡的屍體,拿走我的那部分衣物。
手臂越來越疼了,潰爛的面積也變大不少。
還來不及思考,中年男人的聲音,從房間里的各個角落傳過來。
他念的不像是人類的語言,尖銳、乾澀。
令人作嘔。
許瀟勉強支撐起身體,她身上發出白光,我周圍隨即出現一個光圈。
突然間,我的腦袋清醒了不少,嘴裏好像含下了一口泉水。
我想起大學時,偷偷看過某個學姐留下來的一本書,《入殮陰陽七十二分定》。
一些片段的畫面,閃過腦子。
進城南殯儀館時,在入口處的四束花籃里,有幾多花都被塗上了黑色。
垃圾桶里有一堆風乾的蟾蜍。
我帶着許瀟來到了陳屍房,這裡存放着 30 天里沒有家人來認領的屍體。
果然如我的猜測,房間里的四個方位都擺放着四具屍體,每一具的年齡都在五十以上。
他們的眼睛,都用黑布包裹着。
四方困獸陣!
中年人利用屍陣,鎖住了李沐怡和許瀟。
如果許瀟不被陰繩捆綁,到了早上,鬼門閉合,或許會煙消雲散。
肖楠是打算用這個來威脅她么?
我趕緊解開其中一具屍體眼睛上的黑布,就在這時,我被一股野蠻的外力踹倒。
肖楠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我的身後。
我起身和肖楠對抗,但我不是他對手,他本就比我高一個頭。
他的手像是一隻巨大的蟹鉗,把我的小臂牢牢鉗住。
我一下子沒了力氣。
他踢了我的腳後跟,我重心不穩,倒下去。
肖楠朝我的頭上狠狠踢了一腳。
一瞬間,我只感覺天翻地覆,有股反胃的感覺,卻抱着他的腳,不讓他接近許瀟。
我只有一個想法,今天就算死,我也不能再讓他害了許瀟。
肖楠,你放了他!
許瀟尖叫道。
許瀟想上來幫我,但從四屍的位置出發,地上好像突然爬出了黑色的紋路,生長到了許瀟的腳下。
許瀟如同被鎖鏈鎖住了,動彈不得。
肖楠甩開了我的手,慢慢走到了許瀟的身邊。
他想要觸摸許瀟的臉,卻又不敢。
他湊近聞着許瀟的髮絲。
劉宇啊,你說為什麼,我真的搞不懂。
為什麼許瀟會喜歡你這種軟蛋,我肖楠哪點比不上你,要身高有身高,有錢,對啊,我就是廢物富二代,你們看不起我沒事,但我他媽生得好。
這不就是本事?!
我裝了你四年的好兄弟,我都快吐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好在哪兒。
劉宇知道么,每次看到你在我面前提到許瀟,我比死了還難過啊。
我睡在你下鋪,這四年,我想了不下一千次,拿着刀從下往上把你捅穿了,真的。
他的喋喋不休,他的瘋狂。
他笑起來:我真看了人體結構書,我現在閉上眼,還能想像到那個床板,哪裡是你的心,哪裡是你的腎,哪裡是你的肝。
我努力想從地上爬起來,但使不上力。
我親眼看着,小臂的傷口擴散到了整條手臂。
許瀟那麼美,和一個入殮師在一起,你真心的?
就算你真的愛他,以後呢?
你們有了孩子後,教育、生活、輔導都要花錢,感情會慢慢變淡的,到時候你就會受困柴米油鹽,會想當初,我為什麼不找一個對我好,有錢的。
我是在幫你啊!
不要走錯路啊。
他衝著許瀟吼叫。
劉宇,其實說句真心話,按我家的人脈,殺個人也頂多坐三年牢。
我拿着一把鏟子走近他,低聲說道:要不,我直接送你一程?
我一點一點爬向許瀟,想握住她的手。
這個時候,整個房間的氣溫更冷了。
肖老闆,躲到一邊去!
中年人突然大吼道。
房間內十幾個白熾燈,同時閃爍。
我知道她來了。
李沐怡來了。
是誰?!
肖楠看向周圍:誰?
李沐怡?
來得好!
你找的應該是地上的這個!
許瀟對我說過,中元節,那邊的人是無法對這邊的人做什麼的,但李沐怡不同,她今天剛死,怨氣最盛。
肖楠的聲音也抖動了起來。
哈哈哈,去殺了他吧。
動手啊,你不是很恨我么,你有多恨我啊,我拭目以待哦。
這個畜生!
陳屍房的門開了,我看到很多四個角落的屍體,表情都變得痛苦起來。
李沐怡垂着頭,身體近一半折過來了。
她向我緩慢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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