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2章

夏日的天總是亮得格外早,西邊的天空還掛着一輪彎彎的虛影,東邊卻已經是紅彤彤的一大片,旭日從江面噴薄而出,將清波蕩漾的江水染得金碧輝煌,這麼大的一整個天空被分成兩半,一邊是朦朦朧朧的清冷,一邊是瑰麗絢爛的艷麗。

在這金烏初升之際,永嘉府的碼頭上已經是熱鬧非凡,來往行商絡繹不絕,有的船里裝着沉重的貨物,剛一停靠就有一群壯漢爭相擠來。

周溪亭坐在臨窗的小榻上,神情新奇地看着外面,薄薄的霧氣自碼頭兩側的小攤上飄來,她輕輕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酸酸辣辣的味道。

流春端着熱水從外面進來,伺候着周溪亭洗臉洗漱,上妝梳頭,隨後將早就熏好的衣裳拿了進來。

那是一件玉簪綠撒花襦裙,又挑出一枚累絲蓮花青玉簪和一對赤金珍珠耳墜給她帶上,繫上一枚同色綉梅花紋荷包,旁邊是一枚壓裙角的雲形環佩。

因為連日來的噩夢侵擾,她眼下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淡淡的青影,顯得氣色不如往日,流春便為她敷了一層薄薄的脂粉稍作掩飾。

等這一切弄好,流春滿意地點點頭:「姑娘真好看!」

這還真不是流春有意誇大,實際上周溪亭小得時候,就已經顯出顏色不凡來,如今人長開了,更是桃羞杏讓,人比花嬌。

她五官精緻鮮妍,仿若神明精雕細琢而成,眉如遠山含黛,眼若秋波含情,鼻樑小巧挺直,嘴唇是非常健康的粉色,肌膚白皙如玉,吹彈可破,雖穿着打扮簡單,頭上只別了一隻精巧的青玉簪,卻也無法掩蓋她出塵的氣質。

這般容貌,說一句傾城絕色也不為過。

周溪亭看着妝奩鏡中的自己,眼神有一剎那的恍惚。

她都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看過自己了,上一輩子,她一心都在與江瓊爭寵上,人也難免顯得浮躁和陰鬱。

大夢一場,或許是真的放下了,她整個人都開始沉穩柔和下來,原本被遮掩的容貌也變得耀眼起來。

都說相由心生,不外如是。

「瞧瞧,姑娘看自己都看呆了過去。」流春捂着唇打趣道。

周溪亭回過神來,臉上浮起羞赧的粉色,嬌睨了流春一眼,說道:「你只管再說,我是要沒臉見人了。」

*

小嶴山佔據地利之便,臨近永嘉府,就在城外幾里處,山上還修建了一座聞名於世的業雲寺,據說是靈驗的很,香火鼎盛,每日來往有不少香客,還有遠在千里的信徒跋山涉水來此地參禪拜佛。

下了船後,周溪亭乘上一輛馬車,坐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小嶴山就到了。

因為每日來往香客的原因,小嶴山下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個市集,車夫將她們送到市集中,約定好下午來接的時間,就回去了。

周溪亭將臉頰邊被風吹起的秀髮別到耳後,抬頭往小嶴山上看去,山勢不算很高,從山腳往上修有一條石階,兩側是各種恣意伸展枝椏的大樹,再往上,能隱約瞧見隱藏在綠樹從中的杏黃的寺廟。

她們剛從馬車上下來,就有轎夫前來詢問,流春擺了擺手打發走轎夫,這才扶着周溪亭往山上去。

一同往山上走的人不少,除了像周溪亭這種純粹去上香的,還有許多背着瓜果點心沿路叫賣的,孩童們笑嘻嘻地穿梭在人群中,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走在半山腰時,周溪亭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瑩白的小臉染上誘人的粉色,她低頭錘了錘綿軟的雙腿,和流春相互攙着去了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剛準備舒一口氣,餘光冷不丁瞧見兩人拾階走來。

打頭的是一位穿着靛藍色常服的男人,領口袖口都鑲綉着銀絲流雲紋滾邊,衣角用金翠二線綉有繁複暗紋,腰間束着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他沒有佩戴釵冠,深黑的頭髮披在背後,只上半部分用一條同色髮帶束起。

他應當是已過而立之年,劍眉鳳目,鼻正唇薄,身上沒有少年人的恣意執拗,而是給人一種溫和儒雅的感覺,但這並不削減他的魅力,反而讓他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深邃,模糊了年齡。

他後面跟着一位面白無須,穿着灰色便服的中年男人,男人身體習慣性地微向前傾,像極了那些能夠隨時聽候主子吩咐的僕從。

這是一主一仆。

周溪亭心裏閃過這個想法,眼神不着痕迹地往後面那人看去,她總覺得這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等要細想的時候又總是矇著一層薄霧,讓她如何也想不起來。

她苦惱的擰着眉頭,對面兩人已經走近了。

趙安榮早就發現了對面小姑娘偷看的眼神,見主子沒有阻止,便笑着問道:「小姑娘,你總是看我作甚?」

偷看還被人抓住,周溪亭難免有些尷尬,紅着臉小聲解釋道:「沒、沒有,我就是覺得您有些面善。」

雖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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